黄昏,汽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爬,转了一圈又一圈.路边的树木都已从青绿的颜色变成黄腊色.我吃力的推开窗口,迎面是一股很浓的尘土味.几声清越的黄郦脆鸣穿过稀疏的树林,带着深秋的气息冲进我的耳朵里.
前面夹道的是几座红墙琉瓦的房子,一道青石板路从上面的寺庙直铺到车前.拾阶而上,抬头便可见祢陀佛笑脸欢迎.绕过寺前,竹树掩映间,便是一条登山大道.四下俱是庙里的和尚开荒而种的柚田,田间柚子的皮也露了出一点金黄色。举步登山,路边小溪的泉水的敲石声如环象佩,时不时有挤出几棵的野草来摩擦你的脚眼,就象是山神专门派它来与你调情。再转过几个弯,就可以看见一块天然的大石头悬在你的头上,举火把察看,其上刻着三个大字:观音岩。行近一看,岩下有香火几支,更有已燃泰半的枯枝四围插着,想是土人以祭拜山神之用的吧!月亮已悄悄的爬到了山腰,正挂在不远处的树稍上。山谷一片宁静。此刻对着山下大声呼喊,山谷回响阵阵、、、、、、忍不住唱起了山歌,“呵……呵……一朵山花飘在妹胸哩……哩……哩……”
一路唱着山歌,一路响着山歌,我举着火把沿着前人留下的石板路向上爬。山风吹面不寒,偶尔可以见到几只夜鸟惊惶而起,在清寒的月亮下盘旋,就象是准备去吻那几片少得可怜的白云,次次失败而返。我呵然作笑,于是那些鸟飞的更加的急。穿过竹林越过树林,再走便可看见象鲁讯先生竖立的头发般人高的野茅草密密麻麻的挤在眼前,是守山的山神护卫的枪林刀雨吧!我走在他们中间让开的小泥道上,时不时可以感觉到残余的杀气钻空子走进我的鼻子里来,于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嘁。将有四千九百八十六步之际,一线灯火透过夜雾刺在我的眼膜上。快到山顶了!山风越来越大,火把很快就熄灭了。我拿出备用的手电,移动着身体继续向上爬行。山风猎猎作响,一直吹到胸膛里面,把原来爬山所带来的酷热一下子就吹走了,不留一丁点。灯光愈来愈亮,是从一栋很大的房子里面射出来的。这灯火通明的房子究竟是什么人留下的呢?我走近来一看,竟然是一间酒店,墙上的钟表告诉我,现在是北京时间01:08,甜美的前台小姐笑容可掬的问我要不要房间,我摇摇头。径直步到大厅的一侧沙发上休憩了一下。这里很暖和。
坐了一会,我问那位小姐,在哪里看日出最好?什么地方是这里的最高峰。玉皇顶。一个与天比名的山峰。前台的小姐告诉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在酒店的旁边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去,那条路临下的一边有铁索相牵,铁索一千五米,直连到峰顶上。峰顶上有一座小庙,庙名就叫玉皇顶。紧挨庙宇的是一块大棋盘,传说中有仙人在上搏弈。正上是观日台,台方三丈有余,边上却有一望远镜子,可以极目远眺。
我在镜子的旁边和衣睡下,山风大的几可将人卷走。我用带来的朔料台布把自己包裹起来,还是不能解除寒冷。于是,我拿出准备好的二窝头,是红星牌的二窝头,将它一整瓶的倒进肚子里,蒙起头就睡了下去。
海明,海明,你来了?是山神的呼叫么?我转过身子来,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公公摸着长到肚子上的白胡子微笑着在问我。是呀,是呀,你就是山神么?是的,我就是山神,我掌管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那么,日出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山神不回答我,转身飘向远处。我傈然自梦中惊醒。
茫茫的远方,一股青黄的云朵在天边跳动着。天尤如一个青色的大盖子,罩在大地上,四下云带绕着圈子把整个大地扎了一围。青黄的云层可见愈来愈厚,渐渐的由青黄转变为红黄色,就象只蒸熟了的蟹盖子一般;慢慢的又变成煮透的虾子皮般鲜艳夺目。是日头么?一只好象是刚出生小老鼠从妈妈的怀抱里走了出来吧!霎时间,天地一片光华。
天终于亮了。
去年此时游,作记于今日。海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