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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日制多年制男子进修学校教材[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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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 发表于 2003-7-24 00:5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全日制多年制男子进修学校教材《鱼在人间之一飞鳄(序)》[推荐]



飞鳄是我的网名。
飞鳄的意思是——会飞的鳄鱼。
我其实知道鳄鱼是不会飞的。
因为在天上飞的,没有叫做鳄的。
而在地上、水中所有叫做鳄的,又没有一个可以在天上飞。
但是我还是取名飞鳄——会飞的鳄鱼。
因为我想除了鸟儿,这世上还应该有另外一种这样的东西。
——在水中游着能爬上岸来行走。
——在地上行走着能腾空而起。
——起而能在高天飞翔。
比如鳄鱼——不,比如会飞的鳄鱼。

我喜欢鳄鱼。
所有的动物中,我最喜欢鳄鱼。
所有的电视节目中,我爱看的是体育节目。
但是比体育节目更爱看的,就是有关鳄鱼的节目。

我知道鳄鱼最适合呆在水中。
虽然有人反对说,看鳄鱼呆在水中,就象看老男人呆在年青女人中一样另类。
但是我知道,水中有鱼,水更为水。
鱼儿光滑的皮与水亲密地接触,优美地摆尾游动与水的温柔流畅和谐一致。
而水中有了鳄鱼,水更是和谐一致中充满神秘魅力。
鳄鱼是多么粗糙的东西,而水是多么柔顺的东西。
鳄鱼呆在水中,水静静地包围它,体贴地流过它,看上去是件多么滋润的事情。
我想水这么温柔的东西,只有鳄鱼才能够让它尽释情怀。
我想鳄鱼这么原始野性的东西,只有在水中才能够幸福的自由自在。

我喜欢鳄鱼。
因为我自己其实就象是一条赖皮鳄。
因为我一身又黑又麻的皮,我的女人就叫我鳄鱼。
而我又偏偏很喜欢我自己。

我喜欢鳄鱼。
还因为其实很完整的它,看上去总是很受伤。
我喜欢鳄鱼。
更因为其实也单纯是条鱼的它,看上去总是很沧桑。

我知道鳄鱼也适合呆在地上。
因为在地上,它很少需要保护。
因为它坚硬的皮是天生的护衣,不怕风吹日晒,雨雪冰霜。也不怕蚊虫蛇蝎,甚至豺狼虎豹。

但是我却一直不想让鳄鱼只呆在水中,也不想让鳄鱼只呆在地上。
因为我一直想让鳄鱼能在天上飞。

二:
浮在水面的,都是轻薄的东西。
或者说,只有轻薄,才能够浮出水面。
但是重如巨轮,却能在大海上破浪而行。
有谁象巨轮一样沉重,又象巨轮一样轻浮吗?

三:
我小时候就发现了鸡与鹰的区别。
因为我小时候就很聪明,很多人都这么说。
鸡从一大早出圈开始,就不停地找食。
水沟,草丛,垃圾堆,到处东刨西啄。甚至偷稻子、偷菜,被人赶的满地飞。
但是临到晚上还要人喂完粮食才入圈。

鹰呢?
一天,我砍完柴,躺在山坡上,看到天上一只鹰。
又黑又大,在飞。
我想它不是在找食,而是在喧泄。
因为它飞的比山顶还高,一会振翅,一会展翅。

也许鹰也会找食?比如兔子或山鸡。
也许有时候可以找到,但是更多时候却找不到。
但是我看得出来它不会乱找。
天黑下来了,它也不要人喂。因为也没有人去喂它。

从那时候起,我就立志要做一只鹰。
而且是天上的飞鹰。
 楼主| 夜未央 发表于 2003-7-24 00:5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鱼在人间之一飞鳄(一)》

全日制多年制男子进修学校教材《鱼在人间之一飞鳄(一)》  



2002年9月25日,凌晨。
浙江杭州,翠泉酒店1216号房间——四星级酒店的豪华套间。
我躺在宽大的双人床上,却一夜没有睡好。

昨晚,我是从广州乘最后的一个航班来到杭州。
我来杭州是为了赴一个约会。
一个在8个月以前就订下的约会。

来之前我曾犹豫不决,我还要去吗?
因为我猜想我要约会的人也许不会赴约了。
但是我最终还是来了。
因为第一,我想她万一要是来了呢?
第二,无论她来或不来,我想我都应该来。
因为我说过的,我要做到。
我不能再失信于人。
特别是不能再失信于她。

她是个女人。
是个年青、漂亮而又聪明的女人。
几年前,她刚从这个城市一所大学的外语系毕业。
这所大学号称美女如云,她当然更是美女中的美女。
因为我喜欢女人。而要是美女,我当然更加喜欢。
我看过她的毕业纪念册,她的同学们给她起的绰号就是“大美女”。

3年前的1999年9月25日。
就在这个城市,这个酒店的这个房间,我与那个女人开始了我们在一起的生活。
那年我35岁,她22岁。
那时我感觉我多年地奔波流动,似乎就是为了到她这里。
到了她这里,我的所有的过去找到了归宿。我的未来的新生命,也似乎找到了摇篮。
甚至,我跟她开玩笑地说,找到了她,我就象多年流浪在外的孩子找到了家,没妈的孩子找到了妈妈一样。
所以我除了深情地叫她“心心”之外,很多时候我就干脆叫她“妈咪”。
而她也叫比她大了13岁的我“宝宝”。
——的确有点肉麻。
——但我们自己的确连一点肉麻的感觉都没有。

我们从此行影不离。
我们在西湖的边上,靠近浙江大学的地方租了一套房子。
我们住到了一起。
从此,我和那个我叫她“心心”的女人在杭州这个最适合于消磨爱情与岁月的城市,开始了神仙一样地消磨。

西湖以及西湖附近所有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我们的身影。
孤山公园拐角处的一张石椅,我们给它命名为“爱之座”,因为我们不知道有多少次在哪里坐谈爱情,坐看美景。
一起去灵隐寺抽签,两次抽的居然都是“天作之合”。
更不用说湖上泛舟、堤上散步、花前月下相依相偎海誓山盟了。

床第之欢更是我在其它女人那里从未体验到的美妙,因为我第一次愿意在兴奋之后睡在一个女人的怀中。
我居然可以在心心的怀中安然入睡,这是我在心心之前所有的女人那里没有过的感觉。
与别的女人一起时,不管之前是多么狂风暴雨,完事之后也总好象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有些烦躁,总想马上离开她或者想让她马上离开。
即使拥抱也只是抱她入怀,从不想去投入她的怀中。
更不要说在她的怀中入睡。
而与心心一起,这一切非常自然地发生。

每当我伏在心心怀中,似乎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人生风雨都过去,所有的新的风雨都与我无关。
好象整个世界从此都安安静静。
我甚至变得脆弱和柔软,不再感到有英豪之气,曾经要拼搏一生的壮志也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感觉唯一有意义的事情反而是,就这样躺在心心的怀中,最好一直躺下去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因此我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否不正常。
——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如此的轻狂痴迷 ?
——毕竟才是三十多岁的人,怎么会如此的苍老疲惫?

人的感觉确实是个神秘的东西。
在心心之前,我有过很多女人,先后或者同时。
但是我从未对其中任何一个有过如此地依恋。
虽然她们也一样的年青、聪明和漂亮,甚至有的比心心更漂亮。
记得从前还在老家当教师的时候,有一年考去省城郑州的师范学院进修,有个也是外语系的女孩子,人称校花,真是风情万种。
我们相恋了一年多。那时候我已经27岁了,但是脸皮还没有现在这么厚,总是怕别人知道,只是偶尔在周末才敢和她一起偷偷出去住一次招待所。
但是她却很招摇,经常来我的宿舍。
有时候还直接跑到球场上,大摇大摆地将正在与球友们一起打球的我叫出去,害得我一直以为那帮家伙是在笑话我后来才明白他们其实是在羡慕我。
毕业时,她哭着要我和她一起去海南,我却没有答应。
因为我在她那里就好象没有我在心心这里才有的这种可以不顾一切的感觉。

所以我不相信我对心心这样是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
因为更美的美人关我都已经过来了。
况且,现在看来我根本就不是个什么英雄呢——
开始只是想做个英雄,往后是越来越不象个英雄了。

在和心心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我就感觉她是我愿意相依为命,共渡此生的女人。
——假如这世上有这样一个女人的话。
我们本来可以更早一些开始的,因为在开始之前,心心来我的公司已经快有半年了,但我却一直磨蹭着不想去挑明。
因为我知道和心心早晚要开始,而且我还知道一旦开始以后,我就要和过去的所有的女人彻底说再见。

但是有一些女人我还不想那么快就去说再见。
因为我知道和她们早晚要结束,而一旦结束就再也过不上这样的花花日子了,所以应该多拖一天是一天。
女人嘛,多赚一个是一个,能长一点是一点。
我那时候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甚至我想很多象我这样无赖的男人都有这样的想法。

而另一些女人我想去说再见却又再见不了那么快。
比如老婆艳,带着我儿子住在老家的县城,虽分居多年却一直没办离婚手续。
比如丽,带着她为我生的女儿住在厦门,正天天吵着要我去看她陪她。

所以一面是我想着过一段时间再上岸,另一面是我即使想立即上岸也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我等着,我想等了结了所有的麻烦事以后,再和心心轻轻松松地清清楚楚地去开始。
但是,还是没有等我完全准备好,我和心心就匆匆忙忙地开始了。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我和心心在开始了两年多之后又匆匆忙忙地草草结束了。

此时,我躺在这里。
想着在心心之前我所有的事情。
想着和心心开始之后发生的事情。
想着年初我和心心分手的事情。
想着和心心分手之后又发生的事情。
想着心心今天也许会来,也许今天不会来。
想着也许从此以后我们永远都不会再相见。

与心心开始的时候我有四个公司,分别在杭州、南昌、厦门和福州。先是做一个后来做了几个家电品牌的闽、浙、赣三省总代理,生意不错,每年销量都在亿元以上。
在公司里,人都叫我汪总。
在外面,人都叫我汪老板。
我自己则经常对别人说,我是个生意人了。

在生意人之前,我是个一般的打工仔。
在打工仔之前,我先是读书后是教书。
但是后来我又没做生意了,我又开始出去打工。
所以在生意人之后,我又成了一个打工仔。
但是在又成了打工仔之后,我不想再去读书也不想再去教书了。
因为这回我想写书。
因为这回我想至少要写一本《鱼在人间》这样的书。

当然要是大家都不介意的话。
特别是已经在写书的朋友们都不介意我来了的话。
毕竟现在生存压力很大,哪一行都是竞争激烈,所以我不想因为我而搞得有些朋友吃得少了或者没得吃了。
因为我真的不想去动任何人的奶酪。
因为我一向仁慈心肠、侠义情怀,所以就算在这里跟各位已经打了招呼,事先说了抱歉了。

一切都象个轮回。
只是此回在上回之后在上回之上。
哲学上形象地说这是波浪似地前进,螺旋似地上升。

生命更象个轮回。
许多的小轮回绕成个大轮回。
但是我还没有完成最后的任务。
因为我只是有了小轮回,还没有过大轮回。
如果一定说有,最多也不过是波浪了、螺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中轮回……

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大多居然与读书上学有关。
其实俺是农民出身。
别的事情也有,上山下河,抓鸟摸鱼,放牛放羊,偷瓜偷梨,等等。
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比如插秧割稻,更有一手收麦子的绝活。
但还是读书上学的事情,记忆更为深刻。

俺想要是俺没有读书,肯定会和俺的兄弟们一样,是个安分守己的农民。
而要是就那么随便读一点或者读读停停,肯定俺会安心当一名中学教师。
要是条件再好一点,自己再努力一点,一直读下去甚至读出国去,肯定现在俺也是教授或者博导之类了。
偏偏俺读的书不多也不少,感觉刚好够用俺就不再读了,所以如今不文不武,高也不成低也不就。
甚至看上去俺都不象是个读书人。
甚至俺的大表兄曾经以专家的眼光看着比他高大的俺说——好排场一个拉车的,全搞上学上丢了。
因为表兄当年先是生产队的民兵排长后来改行做了拉架子车的。

——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是痛苦的。
——看到他人在生存线上挣扎,一心想去帮助他人改变状况的人,也是痛苦的。
因为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就象好医生往往都是病在他人身,急却在我心一样。
——而既在生存线上挣扎,又了悟了自己命运的人,一定是最痛苦的。
因为他要同时为从低到高所有的欲望、为简单的生存一直到所谓的自我实现而努力。
因为他又同时看到实现所有的欲望其实并不仅仅靠努力。

想到上学,首先想到的是没钱上学。
从小学到高中,每期几块十几块的学费好象从未一次交清过。
那时候俺最羡慕的就是人家开学的第一天就交清了学费领到了新书。
俺却要拖拖拉拉的,交那么几块钱也要零零星星地从开学一直到期末。
老师天天放学都宣布,下列同学各人学费多少还没交,希望抓紧时间交清。
这时候俺总是很害羞地把头低到课桌下面去。
所以记忆中俺几乎是天天吵着向母亲要钱,有时候哭干眼泪也能有一点,更多的时候是眼泪哭干一点也没有。
俺后来好害怕要钱,最后俺都懒得开口了。
俺就只用两招,一还是哭,二是不去上学。

所以我常想是否小时候要钱落下了病,因为我怀疑现在我有要钱恐惧症。
——从不好意思,甚至不敢向别人要钱,害怕那种被拒绝,要不到的感觉。
——总是主动把钱给别人,不忍心让别人也体验到那种被拒绝,要不到的感觉。
我的女人们总是说我这样子在生活中,生意上会很吃亏。
其实她们忘了,这样子在她们面前我往往也一样很吃亏。
哈哈。

有两位老师让俺永远想起的时候都会很感激。
——初中时候的王老师。
因为他宣布欠费名单时总是故意漏掉俺。
这是多大的面子啊,一直到现在俺也没有感觉到有谁给过俺比这还要更大的面子。
——高中时候的李老师。
因为有一个学期开学后俺因为没钱不去上学已经好几天了,家里正准备送俺去篾匠铺里当学徒时,是他找到俺家,让俺学费缓交先去上了学的。
当然,也可能因此而让中国的竹器业失去了一位巨匠遭受了没法估量的损失,但是俺自己还是很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

因为君子不器。
如今已快40岁的我,仍然保留着对未来不可预知的猜测。
我还仍然保留着向每一条道路上行走的可能,而不想马上就沿着某一条道路一直走下去。
当然,除非那还不是一条路,除非那还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因为君子即使器也是晚成的大器。
生长期太短,成熟太快的东西都是味道不怎么样营养也不怎么多的东西。
男人也是如此吧。
成长期太短,成熟太快的男人基本上永远都是个小男人。
而大男人是一直熬到最后才算真正成熟的,因为大男人一生中所有的岁月都是用来成长的。

要到钱的次数肯定很多,不然俺怎么能一直读到师范毕业?
但要到钱的事情大都忘记了,记住的全是没有要到钱的事情。

有一天,也是上高中的时候。
吃罢中午饭,俺跟母亲说要一块钱。
因为从记事起父亲就是生产队的干部,所以他从来都不管象小孩子上学这样的家务事,所以俺记忆中也从来没有向父亲要过钱。
母亲说没有。
因为家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有钱放在那里等着俺来要的事情,总是俺要钱以后母亲才东奔西走到处去筹借。
但是那天偏偏没借到。因为周围谁家都没钱。

但是俺要是没这一块钱就好象不能去上学。
母亲去菜地干活了,俺仍然跟着哭哭啼啼。
俺上高中时还很小,另外,俺也确实很爱哭。
不怕你笑话,直到现在俺要是受了什么没法跟人诉说的委曲了还一样会偷偷地抹眼泪。

俺怀疑这与俺的性格有关。
而俺的这种性格也许又与小时候母亲一直拿俺当个女孩子来养有关。

俺从小头上一直留有辫子。
并且不是前面一点或者后面一点的那种,而是一整个都是长头发,就象女孩子一样,天天梳头,天天扎红头绳。
而且还老是穿着花衣服。
就算是用白粗布做成的衣服,也不是染成蓝色或者黑色,而是染成红红绿绿的,害得同学们老是笑话俺。
打架摔跤的时候还老是吃亏。
因为遇上赖皮一把就抓住了俺的小辫子,这时候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好乖乖地放孬屁去求饶。
冬天的时候俺将辫子盘起来藏到帽子里头去,仍然会有调皮蛋趁俺不注意时一下子将帽子掀下来,然后一起嗷嗷地叫着假女子假女子。
俺却找不出是谁干的,直气得俺掉眼泪。

本来留辫子是有规矩的,必须要满十二周岁时才可以剪掉。
但是俺实在受不了,所以十岁那年俺就偷偷地让理发的黄有运帮俺剪去了。
他本来不给剪,俺说是家里同意了才剪的。
其实他想剪,因为俺那条又长又粗的大辫子拿去至少可以换来几包烟。

俺后来还一直在想,是否就因为俺没有听话,提前剪了辫子而得罪了哪位菩萨哪位神仙,所以才会让俺走起人生路来的每一步来都如此的艰难呢?
当然,当看到现在的一些男人们留着长发时,俺也会因此而不屑一顾——
算啥呢?俺可是早就长发披肩过的。
或者,当听到有人说这样才叫艺术家时,俺也总是忘不了吹上一句——
球,俺在十岁之前可就一直是个艺术家呢。

但是这一次象是哭也没有用。再哭也没有用。
眼看上学的时间也过了,俺忽然有些不耐烦。
俺坐在地上忽然边哭边骂人,甚至是骂天骂地骂爹骂娘骂一切,好象不知有多少次没有要到钱的委曲全在那一刻要发泄。
母亲先是只顾干她的活不吭声,后来忽然冷冷地对俺说了句——看老天爷不刮黑风,打雷劈了你。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天忽然真的阴沉下来。
一时间天昏地暗的样子。
俺看着天气的变化,再看着母亲的眼神,突然打了一个冷颤,恐惧一下子包围了俺全身。
俺爬起来就跑,在上学路过的河滩上躺了一下午,只等到晚上放学以后才蹓到学校去。
那时候俺已经住校了。

当晚,俺做了一个梦,梦中打碎了俺带到学校吃饭用的家里唯一的一只不知传了多少年了的那只蓝花大海碗。
第二天早晨,排对吃早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从后往前窜,一下子碰到俺手上,手一滑,俺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蓝花大海碗从俺的手里掉下去。
后来,俺再带到学校去用的是只无花的小白碗。

后来俺明白了俺今生再也不能成就什么大事情了。
因为俺竟然连一块钱的小磨难也经受不住。
父亲曾经跟俺说过,生俺的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两只大黑鹰抬着一个小孩子放在家里的房顶上,然后第二天早晨俺就出生了。
俺听后激动的总以为自己有天降大任。
但是俺想着就算生来有什么样的受命也因此改变了,就好象那只蓝花的大海碗变成了无花的小白碗了。

细细想来,命运地安排有时候真让人哭笑不得。
我做人家儿子的时候,我想上学但却没有钱。
等到有人做我儿子的时候,我有钱他却不好好上学。
我没有钱拿我的父母当然没办法。如今我那吊蛋儿子不好好上学我好象一样拿他没有办法。

1981年去读师范以后,条件已经好一些了。
但是有几次假期结束我去学校时仍然是大清早起来哭着从家里离开,一样是因为没钱或者钱不够。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记日记了。
好几次我都在日记中写到——我走了,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从小就好离家出走,虽然每次都没有坚持下去。
因为不是被大人找回来,就是被饿的、吓的自己跑回来。

有一年家里喂了几只鹅,我天天赶着它们到处去吃草。
其中有一只从小就有病,腿不好,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小时候跟其它几只倒没有多大区别,但是当别的鹅都越长越大时,它却长的非常慢,就显的越来越小了,而且走路还老是跟不上阵。
所以除了吃草,走路一般都是我抱着它。

有一天,一早我就赶着它们下山去吃草。
这次我没有抱它,让它自己走。
它不仅跟不上其它几只,而且还东跑西跑。我想去抱它,它却以为我要撵它,更是满山坡乱跑。
我居然几次都没有抓住它。
眼看着另外几只鹅越走越远,我心头火起。
我举起手中的放鹅棍,一棍子将它从山坡上打下去。
看到它一路翻滚着跌到山脚下,挣扎了几下不动了。我知道自己又惹了事。
于是扔下放鹅棍,我就跑了。

跑到离家很远的山上,呆了整整一天。
天黑了,我又怕又饿,偷偷跑回家,趴着窗户朝里望,家里人正在吃饭,菜居然就是炖的那只被我打死的小病鹅。
看到我回来,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就给我盛了一碗饭。
我还吃了鹅肉,喝了鹅汤。

过了几天,母亲跟我说,本来就准备杀掉那只小病鹅。
可是我后来想到的却是,这就象本来是该枪毙的人却被我提前打死了,行为一样是犯法的。

五年级的时候。
有一次,上学用的钢笔不知哪里去了。
这可是件大事情,一只钢笔几毛钱呢。
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向家里要钱买了一支。
不想这支刚买当天又丢了。
第三天只好偷几个鸡蛋还有几只旧鞋底卖了再买一支。晚上放学快到家门口时,摸摸书包,竟然又没了。
别提我心里有多窝火。
干脆不回家了,直接跑到后山上躲了起来。这次倒不是怕什么,而是要惩罚自己和自己对着干。

天越来越晚,家里人看我没回家,开始到处找。
我听到母亲和姐姐山前山后在喊我,开始我不想答应,后来是不敢答应了。
我硬着头皮躲着,夜渐渐深了,我也越来越怕。
当时幸亏是夏天。大概半夜了,我再也熬不住,下山跑回家。
家里人已经睡了。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我经常躲起来不回而最后又总是乖乖跑回去,所以他们也有些习惯了。知道没有什么别的意外,也就不会太紧张。
我进不去门,看到走廊上有一张平时乘凉睡的破凉席,就准备拿去铺到地上睡。
可能我弄出的声音惊醒了母亲。可能母亲本来担心的就没睡着。
所以忽然母亲开门走出来,将泪眼汪汪的我牵进了家门。

但是随着年龄地增长,我的这种想离家出走的念头并没有完全消除。
不仅时不时仍然会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而闪现,有时候甚至还会更强烈。
并且,到了最后,这种念头好象已经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理性做出的选择了。
所以次数虽然是少了,但是每次出走的时间却越来越长距离也越来越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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