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与流氓——对于武侠小说中武侠的一点看法[转帖]

事实上，没有一个民族像我们这样对英雄充满饥渴，也没有一种文化像武侠这般渊源流长，细腻，苍老，豪迈，激情。可以断言：一部中国的家族史就是一部侠义与英雄，流氓与沦落的历史。
　　　关于流氓的定义，最初是指那些丧失家园，流离失所，所以不得不到处乱跑的人。流动——构成了必然的意识形态。而，另一方面，指向那些少数违反社会道德法则的人。而武侠中的英雄，正是这样一个二合一的野种：他们居无定所，到处漂泊；同时到处造反，杀一个人换一个地方，再杀一个人再换一个地方。
　　　因此，在武侠英雄身上，“流氓”是其本质。
　　　从金庸到梁羽生到古龙，到卧龙生等等，其英雄从来都是不从事生产，或者衣食无忧，或者又有家仇国恨，总之他们最终离开了土地，从此开始了他们的侠义生活；从另一方面来说，“侠”之所以为侠，必须拥有绝世的武功，才能独领风骚，才能为所欲为，气功大师的“乾坤大挪移”，变态人妖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北丐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无疑不是绝伦的武学。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武侠小说中的人物，作为流氓式的英雄，其从事的职业就是到处比拼武功，到处你杀我杀，在革了所谓流氓的命之后，自己再被别人作为流氓给革掉。
　　　而小说中英雄的情感体验，大抵有这样几种。
　　　第一，家世情感。最典型的就是《书剑恩仇录》。陈家洛和乾隆虽为兄弟，然而命运却将各自推向了两个极端的权力的中心，乾隆贵为皇帝，陈家洛当上了天地会首脑，两人成为敌对的敌人。从表面上看，陈家洛好象对兄长心太软，兄弟情感越过了家仇国恨，甚或陈家洛可以将自己的亲密爱人香香让给了哥哥，就好象由哥哥来享受这个旷世奇情，就和自己享受一样。家族血缘和政治血缘如此紧密地连接在一起，岂是所谓的“四海之内皆兄弟”江湖豪侠可以看破的？
　　　第二，恩仇缠绵。江湖残酷，个人是小。在全面的孤独，全能的恐怖，在众人皆是流氓的世界里，必然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因此，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仇恨一代又一代地延续，直到两家都没有了人。苗人凤和胡一刀固然是“高山流水”之交，只可惜看不破红尘的浮沉，于是拔刀相见。孤苏慕容，苦心经营复过大计，不惜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兄弟之情，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成为了政治的工具，他不疯，还能如何？
　　　 第三，江山美人。武侠总是规定了男女主人的标准规范：男的总是弱冠少年，女的也是二八年华；男的武功出众，有一翻英雄气概，女的也总是沉鱼落雁；而且最终能够成双成对，或者是有缘无份，空留遗恨在人间。
　　　正是这样的三条线，于无形之中贯穿了武侠，成为武侠世界的三大支撑点，于是在这样稳稳的三脚支撑的舞台上，一幕又一幕地上演。
　　　反叛，作为英雄的一大精神，最具体的手段就是暴力。
　　　在武侠里，英雄的出现总有两种背景：一是天下大乱，群雄逐鹿；一是派系暗中的拼搏从而为一位英雄出现提供磨练的环境。而英雄的出现，意味着旧势力的灭亡，新势力的诞生。《笑傲江湖》中令狐冲帮助任我行除却了东方不败，于是产生了任我行这个新一任流氓；方正和冲虚终于看到左冷婵的灭亡，却又暴露了另一个野心家——岳不群。于是，英雄们用一种救世的情怀，除却天下的流氓，自己也成为了一个新的流氓，然而被比自己更加流氓却还认为自己是替天行道的人除却了。
　　　于是乎，江湖就这样一轮又一轮，“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只是英雄的命运，就如同《碧血剑》中那位高人的感叹：“旧劫打完，新劫又生，局中既有白子和黑子，这劫就不会完。”
　　　我不禁怀念起屈原来，这样一位真正的侠者，他的气度和风范无不随着他躯体的沉入江湖而飘上天空；而所谓的英雄之交，无不简单了许多，见面之初，报上名来，有仇打架，无仇喝酒，只是即便如此简单的英雄情怀，在江湖的阴暗之中，也未必时时都能实现。
　　　武侠，一幕闹剧，一幕悲剧，背后刻着英雄的远去。

http://www.xici.net/main.asp